一碗红糖水

【废话很多 谢谢大家🍂】

奶盖半糖
不要紧
山野都有雾灯

【双关】失语 3

——关宏宇平冤昭雪之后的故事,关宏峰患上急性应激障碍,表现为失语症。

 

——ooc是我的,他们属于彼此。

 

——“你是颠倒世界里的超人。”“你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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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五)

 

 

关宏宇没敢给他哥说他去gay吧工作,只说刘音给他找了份在酒吧里当保安的工作。关宏峰用暗沉的眼睛盯了他很久,最后别过脸去望着水缸。鱼缸里装着一对小巧的红尾金鱼,是两天前关宏宇哼哧哼哧洗完长满青苔的鱼缸之后放进去的。只有手掌大的两条鱼不知烦恼的上下追逐着,里面的装饰太脏被扔掉了,水草也没来得及买,显得鱼缸格外空旷。

 

【几点上班?】

 

“一个月六千八,下午两点到晚上十一点,”关宏宇看着他哥沉如锅底的脸色,立马补了一句,“也不是很晚,那边环境还是不错的。”

 

这个时间是他和那位酒吧老板在微信上讨价还价的结果——关宏宇最后还是拒绝了服务生的职位,只说自己要当保安。酒吧刚开业性质又特殊,保安很难找,关宏宇有武警背景,一看就是真的能打的那种,当保安算是大材小用。老板答应给他开一点五倍工资,前提是他一个人一定要控住全场。下午七点到凌晨两点是酒吧生意最好,也是最混乱的时候,那老板本来想让关宏宇负责晚班,但关宏宇果断拒绝了——开什么玩笑,他一点都不放心他哥一个人在家,要是可以,他甚至想朝九晚五。

 

关宏峰一言不发,指尖无意识的在手机屏幕上敲着,敲得关宏宇的心脏砰砰乱跳。他盯着他哥两瓣唇,生怕关宏峰说出要去那家酒吧看看情况之类的话。盯了半天才想起他哥现在不能言语,于是又低着目光去瞧手机屏幕。

 

【成年人得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关宏宇,你要对你自己负责。我不强求你立刻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赚钱养家,但你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】

 

关宏宇在心底松了口气,看来他哥以为他又要从事刀尖上舔血的老本行了,也是,对于一个普通的酒吧保安来说这工资也算挺高的了。他琢磨着这也算一个美好的误会,于是厚着脸皮去拉他哥蜷成拳头的手,一根根掰开,握在掌心勾着小指头讨好的揉。

 

“我早就不做那些了,你别一天天瞎猜,”手指被他焐热了,指尖微微发红,关宏宇得寸进尺的拿起来亲一下,像只撒娇的大型犬,“我干得是正经工作,受的是两份苦,人刘音也是看在我俩生活不易的份上给个亲情价。”

 

关宏峰把手指从他手里抽出来,理智并未被一点甜豆蛊惑。

 

【音素缺保安?】

 

关宏宇在心里偷偷的翻了个白眼,暗叹有个当刑警的亲哥真是太麻烦了。要是别人现在指不定已经糊弄过去了,也就他哥,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旺盛的求知欲。关宏宇被他哥审讯的目光一盯,立刻丢盔弃甲举手投降,这么多年依旧如此。

 

“行行行,跟你说实话,”关宏宇自我放弃的往沙发上一瘫,很想点根烟来抽,“我晚上六点之前去音素,六点之后在附近另外一家——刘音她朋友开的,临时招不到保安,让我先帮忙守一个月。刘音说帮了这个忙就给我开双倍工资。”

 

他歪着身子倒在关宏峰身上,他哥被大型犬扑倒到晃了两晃,皱着眉头看着关宏宇。关宏宇仰头望着他,头顶灯光落在他眼睛里像星星似的。他装疯卖傻内心狡黠,深知面对他哥说话得九分真一分假,于是装出格外真诚的狗狗眼对上关宏峰。

 

关宏峰哪里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小心思,关宏宇一说谎就不自觉地舔下唇,这点小习惯几十年了一点没变。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好几下,最后还是放弃了。

 

你应该试着相信他。心里那个固执的小人妥协的后退半步,喃喃自语的说——关宏峰,你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,你说不了话挣不了钱,甚至天一黑都出不了门,你只有相信他。

 

“所以你别担心了,要是还不放心的话等白天我带你去看看,”关宏宇给他哥许下一张空头支票,又探头亲了下对方的下巴,边亲边笑,“我可是个成年人啊。”

 

软软的温热的嘴唇接触下颌那一小块皮肤,关宏峰没有抗拒。于是关宏宇转过身,更加热切缠绵的吻他,妄图用情欲按下理智的暂停键。而关宏峰配合着他胡闹,灵魂却异常的清醒,大概是因为无法言语,他望着关宏宇的眼睛思绪纷乱。脑子里的声音一直乱糟糟的,直到最后汇成一句不容反抗的命令。

 

相信他吧,在他还没有把你当做累赘之前。

 

 

(六)

 

 

辰星。

 

关宏宇看着这个低调得恨不得消失的店名,忍不住扭了下脖子——这一路要不是刘音带他过来,估计他自己就算打着十千伏的手电筒也找不到这地儿。这一片是津港的酒吧一条街,各种花枝招展的招牌在白天也闪着五颜六色的光。唯有这家是个例外,酒吧老板直接租了个街尽头大院,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,腊梅树上还挂着鸟。不像酒吧,倒像一家民宿。

 

“你这朋友是来玩儿的吧,”关宏宇朝刘音挑了下眉,“这酒吧不像酒吧,旅店不像旅店的样子。”

 

“人富二代玩票儿,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管不了,”刘音压着声音道,“反正你好好干,工资不会少给你的。”

 

“搞得你像要把我称斤买了似的。”

 

关宏宇刚和她贫了句,就看见那屋里钻出个高高瘦瘦的男生,深蓝色羽绒服里裹着白衬衫,牛仔裤帆布鞋,挺得笔直的脊背还带着学生特有的稚气。男生闷着头一路往前走,关宏宇避之不及,两人毫不意外的撞了个正着。男生捂着额头瞪了关宏宇一眼,是深仇大恨的一眼,连牙齿都咬得咯咯响。就在关宏宇都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敲诈勒索过高中生的时候,突然听见前面有人不紧不慢的说:“现在你看到了吧,满意了就回去上课。”

 

一个年纪和关宏宇差不多的男人站在木门前叼着半根烟,严冬的阳光下,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衬衫配凉拖,略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肩上,衬得脖颈处的皮肤苍白。男人和小男生长得有四五分相像,一个俊朗一个沉稳。而他声线很冷,让关宏宇想起他哥面无表情分析案件时的样子,如同无机质的钢化玻璃。

 

小男生转过头盯着他,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到关宏宇都准备劝架。半分钟后,小男生突然泄了力,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,摔得院门砰的一声。

 

刘音和关宏宇面面相觑。男人掐灭了还燃着的烟,若无其事的露出个公式化的笑。

 

“你就是那位在微信上和我讨价还价的保安吧,”男人推开木门,他眉眼狭长,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让关宏宇想起食肉的狐狸,“进来吧,外面站着怪冷的。”

 

 

屋里暖气很足,关宏宇坐了十分钟不到后背就起了一层薄汗。刘音把他送过来就走了,老板不知道在吧台捣鼓什么,留下关宏宇一个人站在这里。他脱了皮夹克环视四周——里面和院子的画风截然不同,几间房间被完全打通了,每一面白墙上都画着后现代风格明显的各种色块,看久了让人眩晕。各种酒类价格从高到底适应俱全的站在吧台上,一进门就是巨大银屏,放着画质不清色彩陈旧的老电影。再往里走有个小型舞台,现在还没开张,上面堆着各色油漆桶和木梯子。关宏宇抬头,视网膜上映出烂漫至极的星空,和墙壁上混乱的色块连在一起,夺目到灼伤眼球。

 

“全是我自己画的,干了大概两个月吧,”男人端着两杯柠檬水走过来,语气里有点小得意,“好看吗?”

 

“好看,就是不像酒吧,”关宏宇抿了口水,又酸又涩舌尖发麻,“你……您这儿还没开张吧。”

 

“别这么拘谨。我叫许暮生,比你还小一点,”许暮生换了个姿势,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,抽了根烟递给关宏宇,“你开心就叫我老板,不开心叫我许子或者老许都可以。开这个酒吧是因为半年前炒了原单位的鱿鱼,混吃等死了几个月觉得还是要找点事干,于是开了这个玩玩。布置得也差不多了,调酒师也请到了,服务员也有几个,弹吉他的唱歌的跳脱/衣/舞的都准备就绪了,你签了合同之后我们今晚就开始。我保证不管赚多赚少,工资都不少你半分。”

 

什么叫做万恶的资本主义,关宏宇这下是真切的体会到了。他没接烟扭了下脖子,翻了下桌上的劳动合同,笔在工作时间处点了点——那里写着下午五点到晚上两点,“我们之前谈好了的,最晚到晚上十一点。”

 

“夜班没人守,”许暮生桥了下玻璃杯,“你真的不考虑下?我可以再把工资提高点。”

 

“不需要了,”关宏宇毫不退让,“我答应了家里人要在十二点前回家。”

 

许暮生认命的从桌子下面的夹层里抽出另一份合同,上面印着之前谈好的时间。男人看着关宏宇谨慎的检查合同,意识到自己这新老板已经失去了对方的信任,忍不住啧了一声。

 

“这次没坑你了,辛德瑞拉同志。”

 

 

许暮生说今晚开张就开张,言出必行得关宏宇都震惊。没什么盛大的剪彩仪式,刚到六点院子里就站满了他的各类狐朋狗友——有穿着西装一看就是刚从会议厅出来的,也有披头散发分不出男女的行为艺术家,更多的是自带伴侣来撑场子的,甚至有一对刚走到院门口就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,引得路人频频侧目,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一家新开张的gay吧。

 

关宏宇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男女,拒绝了第五个来搭讪要电话的人。可能是因为今天来的都是许暮生朋友的原因,大家都很和气,倒显得他这个保安没多大用了。酒吧里有一对lesbian在接吻,点燃了现场火热的气氛。舞台上是许暮生特地请来的脱/衣/舞/男,又妖又媚的舔着嘴唇,迷幻的灯光映在男男女女脸上,整个场子里弥漫着虚妄的快乐。

 

关宏宇第一次接触到这类人——以前在街上混的时候也听说过他们,不过那时候身边兄弟个个是直男,谈起他们的时候总带着嘲讽和鄙夷。关宏宇曾见过夜总会里涂脂抹粉的男孩,他们骨骼清秀如少女,声音也细声细气,很长一段时间里关宏宇都怀疑他们是泰国手术的失败品。

 

他一直觉得这类人就是如此,处在社会边缘的混乱人群。就连刘音谈到gay吧的时候,他心里还有一点抗拒,觉得那是牛鬼蛇神的聚集地。一个标签被贴久了,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固有认知的一部分,人们很难扭转自以为是的常识。

 

一对情侣站在屋檐下说悄悄话,两人一般高,轮廓都锋利,吻在一起时薄唇都一样柔软。这一幕和关宏宇以往的认知都不同,但他心里并没有恶心反感的情绪,只是有点好奇。他盯着他们走神,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孤岛上,岛上站在令他牵肠挂肚的人——他哥有没有好好吃饭?是吃的饺子还是楼下米线?家里的暖气够不够他哥捂暖手脚?没他在家里他哥会不会无聊?

 

关宏宇自顾自的沉浸在幻想里,才分开半天,思念就如丝线将他手脚都束缚。他总是不自觉地想他哥要怎么度过失语的孤独时间,在寂静如水压般压迫耳膜的房间里,哪怕灯光再亮寂寞也如影随形,仿佛哑剧里一张张的黑白胶片。

 

面前突然出现一杯格兰菲迪,酒香把魂勾回来,许暮生站在他面前促狭的笑。“刘音说你喜欢喝这个,”他顺着关宏宇的目光看过去,“你觉得我们恶心吗?”

 

关宏宇没搭话,金黄色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去,温暖了胃。半晌之后,他摇摇头说:“我没权利。”

 

没人有权利质疑爱。

 

一波热潮过去,屋里的喧闹声小了点。换成主唱坐在舞台上唱张悬的歌,疯够了的人群也安静下来,一对对的牵着手抱在一起,或是亲吻或是低声言语。关宏宇垂着眼睛发微信,问他哥吃饭没有。

 

许暮生瞥了他手机一眼,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,“女朋友?”

 

“是家人。”

 

许暮生没再追问,家人这两个字像蚊子的尾针,扎在心上又痒又疼。他想起下午那个少年凶狠的一眼,小孩子热血未凉,愤怒和难堪都写在眼底格外明显。他叹了口气,露在裤腿外的脚踝冻得青白,连带着浑身都冷起来。

 

于是他给自己也倒了杯格兰菲迪,自顾自的开口:“那可真是太好了,有人等你回家。”

 


——TBC



【从医院爬回来更新……天气冷到让人冬眠……


许先生可以说是这个故事里的男三号了(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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